孙思邈生平
研究药王孙思邈先师一生的历史遗迹与人生轨迹,学术文献的有关史实, 让这位伟大的医药学家走下神坛,走出历代道家对他的溢美和仙化,成为真实的属于老百姓的民间药王爷,是现代人研究孙思邈的责任。不但不会影响这位大医药学家的历史地位和声望,反而更激励后辈医家传承精华,守正创新。
发现孙行墓志铭
2007年洛阳邙山出土一块碑是孙思邈儿子孙行墓志的信息。孙行是两《唐书》中有记载的孙思邈唯一的儿子。墓盖为篆书《大周孙府君墓志铭》,墓志为《大周故太子中允孙公志文并序》——大周是武则天的国号,孙行在武则天时代当官并去世,意外之中而期盼的果然有孙思邈的身世。 孙思邈的后人,两《唐书》提到的有子孙行,官至凤阁侍郎,而孙行墓志载其先后任凤阁、鸾台、夏官侍郎,左台御史大夫、司礼卿、朝散大夫守太子中允。朝散大夫为从五品官。当以墓志所记为全面。
《太平广记》卷222记孙思邈另有一子,未传名。文曰:“孙思邈,年百余岁,善医术。谓高仲舒曰,‘君有贵相,当数政刺史。若为齐州刺史,邈有一儿作尉,事使君,虽合得杖,君当以老人言,愿放之。’后果如其言,已剥其衣讫,忽记忆,遂放。(出定命录)。”考孙行曾经作县尉,据墓志记载先后为鄜州(今富县)洛交县尉、后调补洛州(今洛阳)渑池县尉,未至齐州(今济南)任职。在齐州作县尉的或为另一子,惜未传名。又高仲舒旧《唐书》有附传,雍州万年(今西安)人,官“太子右庶子”,未载其任齐州刺史。
两《唐书》记载孙思邈有孙名孙溥,后任萧县县丞。这显然不是孙思邈后人的全部。孙行墓志谓其“子淑等,共承遗诫”,显然其子嗣颇多,孙淑是孙思邈的长房长孙,孙溥只是其余兄弟中的一个。淑和溥同为三点水旁,符合宗法社会中兄弟行的称呼,可证新旧《唐书》、墓志所记不差。
孙行在朝为官,武则天迁都洛阳,孙行亦迁家洛阳,至孙行去世,家人皆在洛阳。孙行“以久视元年十一月七日遘疾,终于(洛阳)道化里之私第,春秋六十,即以其年腊月十六,迁窆于合宫县之北邙山”。唐代改河南县为合宫县,即今洛阳市。这也可以解释孙思邈故里孙原村为什么没有孙思邈嫡系后人,因为在武则天的大周朝,孙行已经举家迁往洛阳,他死后也葬于洛阳邙山,其家人在洛阳为其办了丧事。
孙行墓志局部
附:《大周故太子中允孙公志文并序》墓志长、宽各58厘米,厚10厘米。志文竖排,二十八行,满行二十七字,共717字,其中武则天时期新造字19个,志文楷书兼用行笔,是孙行曾经的同事鸾台给事中徐彦伯撰文。徐彦伯是唐代著名诗人、文学家,山东兖州人,少以文章擅名,对策高第,著有《枢机论》,修文馆学士,工部侍郎,位终太子宾客。新旧唐书皆有传,《全唐诗》、《全唐文》录其诗三十四首,文二十卷。
碑文如下:
大周故太子中允孙公志文并序
鸾台给事中徐彦伯纂文
昔叔敖以阴德阳报,入相郢都;仲谋以英气伟才,奄有吴国。世济乎美,克生民儁。公讳行,字元一,太原中都人也。曾祖融,瑚琏之器,降洗马之荣;祖孝冰,寥廓其心,纡割鸡之政;父思邈,曩在唐运,肃簪梁苑,身居魏阙之下,志逸沧海之隅。公清情雅韵,不因近习,爽心真骨,得之自然。年甫孩抱,巳不好弄,迨于巾冠,尤难□犯。凛凛然,昂昂然,虽高松负云,骐骥历块,不能过也。好读书,富词彩,亡箧能记,下笔不休。调露中应岳牧举,对策甲科,敕授鄜州洛交县尉。寻丁父忧去职。服阕,补洛州渑池县尉。屡栖邦佐,未展□庸,擢此下僚,登于近侍。敕授右拾遗,入侍青蒲,出居丹掖。邻密勿之地,处谏争之曹。鼎饪儜和,□公侧席。俄丁母艰去职,再居苫块柴毁骨立逾礼之酷,时论哀之。曾未半期,有制权夺,仍复旧位。公载践阶□,多怀謇谔,绿函青纸,亟奉清闲;枢论密词,□留稿本。寻降敕曰:“右拾遗孙行,履识清雅,学涉优长,久侍轩犀,载效忠谨,宜加宠授,擢掌丝言,可凤阁舍人内供奉”,寻而即真。呜呼!良玉蕴石,孰掩其耀,美才具体,终不后时,公衔□帝謩,飞翔禁掖。提赤牙之翰,组织主丝;步文石之阶,抑扬朝寀。尝摄凤阁、鸾台、夏官三司侍郎,左台御史大夫,司礼卿,洊洒皇波,历升荣贯,锵金拖黻,为世所荣。时望苑开扉,春朝养德,天子有命,宫列俟贤,即授公朝散大夫,守太子中允。钦奉紫纶,肃延朱襮。践苍莨之径,簪舄□辉;步速迭之阶,衣冠竦望。嗟乎,今年在巳,郑康成之有梦,本命暨辰,管公明之长往,以久视元年十一月七日遘疾,终于道化里之私第,春秋六十。即以其年腊月十六日迁窆于合宫县之北邙山,礼也!子淑等,龚承遗诫,谨择不毛,棺周于身,敛以时服。扬经十卷、尝闻汉坂之茔;吕览八篇,复起邙山之葬。其酩曰:
于铄夫子,诞膺门庆。体实清虚,心维雅正。怀抱经史,抑扬辞令辞令。如彼蘅蕙,载摇其芬;如彼鹥鹤,翱翔白云。负兹重宝,□待明君。鸡署凝閟,龙闺赫敞。鐄鐄若人,利有攸往,帝言粉饰,宫寀弘长,潋□惊波,人生几何?芝焚可叹,□露遄歌。野暗风疾,山寒哭多,亲宾此地,□泪松阿。(黄卫平)
孙思邈原始史料
孙思邈身世史料
据此,我们大致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孙思邈的祖父孙融是当过官的,是北周的太子洗马;父亲孙孝冰,隐居华原乡间,即使当官,也只是里正一类乡里小官。但是孙家应该有一定的家底,后因孙思邈“幼遭风冷,屡造医门,汤药之资,罄尽家资”,故家境并非殷实。
孙思邈年龄史料
孙思邈的生年史无记载,他的年龄是由卒年和相关史料推算出来的,所以他的卒年,是解开生年和年龄之谜的钥匙。
孙思邈的卒年,两《唐书》皆记载永淳元年,在上述原始史料中只有《大唐新语》说孙思邈卒年为“永徽初(650年)”。但是“永徽初”的记载有误。孙思邈《千金要方》自述他有在永徽元年秋为某功臣治箭伤的事;《千金要方》脱稿于永徽三年,之后30年《千金翼方》脱稿,故孙思邈逝世肯定在永徽元年以后。新发现的孙行墓志记载,孙行“调露中应岳牧举,对策甲科,敕授鄜州洛交县尉,嗣丁父忧去职”,说明孙思邈去世是在唐高宗“调露”年(679—680年)后,去永徽元年已经30年了。故《旧唐书》作者未采用《大唐新语》永徽元年说,或依据掌握的其他史料,定“永淳元年卒。”宋欧阳修等撰《新唐书》,亦采用“永淳初”之说。永淳年号仅有两年,初即元年。孙思邈卒于永淳元年,在当今学术界皆无异议。
关于孙思邈的生年和年龄,目前有代表性的主要有这么几种说法:
1、《新唐书·隐逸》:101岁,从永淳元年(682年)往上推算(下同),生于隋开皇元年(581年);
2、《医仙妙应真人传》:167岁,生于梁武帝天监十四年(515年);
3、《孙思邈生平略考》:141岁,生于西魏大统七年(541年);
4、《孙思邈究竟活了多少岁》:81岁,生于隋开皇辛酉年(601年)。
最早记载孙思邈年龄的是《新唐书》。《新唐书》根据“永淳初”为孙思邈的卒年,明确推算出孙思邈的年龄是“年百余岁”,即101岁说,为后世普遍接受。最早的陕西地方通志——明代嘉靖《陕西通志?孙思邈传》等,都记载孙思邈活了101岁。这在明以前并无异议。到了清代,纪昀总纂《四库全书》提要(1782年刊行)、《十七史商榷》等提出他的生卒年质疑,之后有了种种不同年龄的说法,而在孙行墓志发现后,《百家讲坛》又有逝年81岁之说。实际上,最早记载了孙思邈年龄的是师事孙思邈的卢照邻。他在《病梨树赋并序》中说,孙思邈“自云开皇辛酉岁生,今年九十二矣”,原文为《旧唐书》采用,《新唐书》在此基础上得出“年百余岁”,那么这个记载正确与否?
查隋代开皇年号内没有辛酉年,只有辛丑年,即开皇元年(581年),辛酉年是仁寿元年(601)。卢照邻写《病梨树赋并序》在唐咸亨四年(673年),那么到这一年按辛酉年计算,孙思邈应该是72岁,而非92。如果是92岁,上推生年应该是公元581年,即开皇元年,是年为辛丑年。从一般常识讲,一个人对于自己出身和生活的朝代是不会记错的,对自己的年龄更不会记错,多说20岁是根本不可能的。容易混淆说错的是农历的天干地支,“开皇辛酉”应该是“开皇辛丑” 之误,而是年92岁当无误。
从孙行墓志记载孙行的年龄,对照、应征孙思邈的年龄,101岁是真实和符合史实的。该墓志记载,孙行“以(大周)久视元年(700年)十一月七日遘疾,终于(洛阳)道化里之私第,春秋六十”。久视元年(700年)距孙思邈去世的永淳元年(682年),相隔18年。是年孙行60岁,他的出生之年是公元640年,为唐贞观十四年,是年孙思邈59岁。以此推算,孙思邈去世时孙行42岁。如果孙思邈是141岁,减42年,那么他是在99岁时才有了儿子,这无论从生理上和科学上都不太可能;至于167岁之说也即孙思邈125岁才有儿子就更不符合生理科学。很显然,孙思邈大医精诚,一心医学,至59岁方生子传后。该墓志还记录孙行在父亲去世若干年后又为其母守孝,孙思邈夫人或比孙思邈年龄更大,这在古籍中不能没有记载。事实上对孙思邈“执师贽之礼”的孟诜活了90多岁,在《新唐书》中即有记载,孙母没有。孙思邈的生年“开皇辛酉(丑)”,来源于与孙思邈同时的卢照邻文《病梨树赋序》,是当事人记当时事,且出处是孙思邈“自云”。卢照邻作为弟子,对其老师年龄以散文笔法作了种种推测,本意是一种溢美之词,不能改变孙思邈的年龄。
对于确认孙思邈的年龄为101岁,有两点还应予于补正。一是141岁说有一条所谓“推不倒”的依据是《备急千金要方》中有孙思邈在开皇六年治疗蛟龙病的记载,“如果孙思邈生在开皇元年,6岁孩童怎会治病?”经查《备急千金要方?肝脏?坚症积聚》,原文是“治蛟龙病开皇六年三月八日,有人食芹得之,其人病发似癫痫,面色青黄,因食寒食饧过多,便吐出蛟龙,有头有尾,从兹有人患此病。令服食寒食饧三斗,大验。”很显然这是孙思邈在书中记载了发现蛟龙病的时间是开皇六年,他的治疗方法是“令服寒食饧”,是两层意思。而同书孙思邈记载自己亲历病例,皆以“余”、“余以”、“令余”等字标出。如“余以大业中数以合和(太乙神丹)”、“余以武德六月中得此疾”、“永徽元年秋,令余诊看(功臣背脂中流矢)”、“贞观初,有人久患羸瘦殆死,余处此一方”、“余以贞观年中,将一病士入山”等等。
孙思邈从政史料
孙思邈历来有终生不仕、布衣药王之称、史实是否这样?答案是否。
“父思邈,曩在唐运,肃簪梁苑,身居魏阙之下,志逸沧海之隅”,孙行墓志中关于孙思邈的这句评语因为用典很难释读,但是有实指,包含丰富。作者告诉后人孙思邈“曩者”(唐初)在“唐运”中维系政治生命;“肃簪梁苑”的典故不难理解,“梁苑”是好宾客的汉代梁孝王所建,司马相如、枚乘等辞赋家发达前皆曾居住于此;“簪”意是聚集,所谓“簪盍良朋,把酒论文”,这里是借喻唐初孙思邈曾经在“梁苑”这样的地方住过,代指后文的“魏阙”。唐代能被称作“魏阙”的是当时的魏王府——唐太宗第四之魏王李泰的府邸。《旧唐书?李泰传》记载,“太宗以泰好士爱文学,特令就府别置文学馆,任自引招学士”,时在贞观十年(636年)李泰被封魏王之后。“自古名王多引宾客以著”,李泰“潜有夺嫡之意”,故效仿之。李泰的魏王府中宾客最多,各类人才也最为多,贞观十五年(641年),这些人才帮他编纂成《括地志》进贡唐太宗,为他赢得名声。贞观十七年(643年),李泰在和太子李承乾等皇位接班人之争中失败被禁,降东莱郡王,贬郧乡县。孙思邈“身居魏阙之下”应该就是贞观十年后至十七年这段时间内。“志逸沧海之隅”的孙思邈,他的志向、抱负后来是通过医术来实现的,最初入王府或并非没有经济仕途、匡扶天下之意。两《唐书》都记载孙思邈有“当有圣人出,吾方助之,以济生人”的思想。唐初,从李世民开始,凡王府幕僚后皆为朝政大臣,唐太宗凌烟阁上的二十四个功臣,都是秦王府旧人。在王府为士也是当时有识之士的一个风气。不仅魏王,太子府和吴王、晋王,都有王府属僚和宾客,而以魏王为多。孙思邈能延为魏王府士,成为魏王府中“肃簪梁苑”幕僚宾客之一,其一孙思邈是名士,贞观初年被唐太宗“诏诣京师”,李泰要打政治牌,徵聘的名士中不能少了孙思邈;其二,不管政治原因如何,李泰为编《括地志》曾征集天下珍稀典籍,孙思邈入王府可以阅读更多的医书,这是孙思邈入“魏阙”的一个动因。然而“唐运”中选的是晋王李治,李泰被拙,孙思邈从此开始的是他临床、行医、游学、著书的生涯。
唐高宗李治即位后,李泰在永徽三年(公元652年)幽闭死,孙思邈在显庆三年(公元658年)受李治征召,这是李治对其兄所用人才的一个眷顾,而且还给了孙思邈一个官职“尚药局承务郎”。尚药局是专为宫廷服务的皇家医疗机构,孙思邈因为他的高超医术而被留在朝廷,一直到“上元元年(公元674年)辞疾请归”,长达16年。
孙思邈应该在此前就已在太医署或尚药局当值。据《千金翼方?杂病》记载,孙思邈在永徽元年秋曾给一功臣治疗箭伤,书中记载的是“令余诊看,余为处之”。能命令孙思邈者当为医衙官员。孙思邈当“尚药局承务郎”是很认真的,一是坚持在尚药局当值承务;二是随时奉诏进宫。咸亨四年,高宗赴甘泉避暑,孙思邈被“征诣行在”随行,且一去三个月余,把来找他治病的卢照邻一人丢在他的住宅;三是赴各地为地方官员或者藩王府贵族行医。在《千金方》中,孙思邈先后为汉王和地方刺史一级官员治病记载有不少,这都是他当医官的记录。当然孙思邈因此也得以广学博览,广求医方。
孙思邈墓葬
药王孙思邈先师不仅寿命绵长,而且历经北齐,隋朝,唐朝,一生研修与行医跨地区较多,留下了许多药王传奇故事。仙逝后,葬于何地,至今仍是个千古之谜。也许是下列4处墓葬地之一,也许都不是,等待我们一起考古佐证。①河南禹州具茨山孙思邈墓考证
孙思邈一生致力于药物研究,曾上峨嵋山,终南山、下江州,隐居太白山等地,晚年隐居于京兆华原(今陕西铜川市耀州区)五台山(药王山)专心立著,直至白首之年,未尝释卷。其故里为陕西耀县(现今耀县已经升为铜川市耀州区,又分老区和新区)孙原村(现存有药王孙思邈诞生遗址、幼读遗址、药王墓及孙氏茔园,药王碑苑和宏伟壮观的药王纪念中心药王祠堂,每年农历二月二开展规模宏大的药王孙思邈文化节纪念活动,平时有来自日本、台湾、香港和全国各地的游客络绎不绝)。
据史料记载,药王故里孙塬镇的药王仙茔在药王孙思邈之前就有,原为“孙氏祖坟”’千百年的高冢古墓,其源流荒远难稽,因为有了药王的陵墓,才称之为“药王仙茔”。公元682年(唐永淳元年),药王孙思邈临终时嘱子孙不要厚葬,墓内不藏冥器,死后葬于父母合葬墓之侧,在他仙逝逝后,子孙按他的要求将他埋葬在这里。每逢清明节,故里方宁园百里的群众纷纷到仙茔上坟扫墓,焚香烧纸,人们用这种古老的形式表达他们对药王的深切怀念这一风俗延续至今:在墓园的最后方现存一片杏林,据古碑文记述,孙思邈晚年曾云游于邱县香城固东关,感其景物幽美,民风淳朴,遂客寓郊寺,悬壶行医留恋忘返,无欲无求施医无类,见彼苦恼若已有之,不避寒暑一心赴救,为人为人治病不受谢,不收钱,惟望患者愈后在寺旁植杏三株,经年植杏百亩,郁然成林,杏熟以杏易谷赈贫。此间,有虎伏:跪求医,痊愈后不复危害入畜,为药王守护杏林并充当药王坐骑,因此家乡人民也通过栽植杏林来表达对药王孙思邈崇高医德的敬仰之情。